第73节

房内只剩她与林槐二人,林槐对她温和地笑了笑:“哥哥先出去了, 你换好了就和姐姐一起下来, 我们就出发了。”

她点点头。

也不敢说自己从颜色到款式,都极不喜欢这条裙子。只得机械地点着头,随后便穿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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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一顿饭吃的糊涂。

在座的除了林家的诸位, 她都不认识谁是谁。

林槐坐在她一旁,全程都很照顾她,还让人给她把酒换成了果汁。

可是, 直到这顿饭结束,也没见沈知昼来。

半途,林槐出去接了个电话, 像是在吩咐命令着什么事,在露台附近来回踱步了将近十几分钟。

一开始他打电话的声音很大,可能在为什么事而焦虑,跟对方谈的不甚愉快,后来见她跟来,便虚掩了下话筒,微微一笑,道:“林栀,去找姐姐,哥哥在打电话呢。”

随后,他便减小了音量,避开她去一边继续打。

她只是路过他去洗手间罢了,不自觉地缓下步子,细细听了一耳。林槐说话的口气很急切,应该是出了什么事。

对面,好像是沈知昼。

她回去后,林榣坐在她左手边,面色冷淡。

她悻悻坐下,还是有些不敢跟林榣与林槐之中的任何一人单独相处。

她见过林榣随身带枪,也见过林榣和林槐有次在家中车库,林槐和一个手下模样的胖男人起了争执,手起一刀就给人手指剁了下来。

那时她正在睡午觉,听到楼下有嘶喊和打斗声,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,下楼就撞到了那一幕。

那时,林槐还牵来一条一脸凶恶的狼狗,把那个男人的断指扔到狗嘴边去了。

她怕得瑟瑟发抖,正欲跑,林槐却一扬脸,便开始对她笑:“林栀,待这儿干什么?去楼上啊。”

她的双腿如同被钉在了草坪里,随后林槐又一扬手,叫林榣带她上楼。

那是她回到林家这么久,林榣第一次与她产生肢体接触。

林榣轻轻捏过她的手腕儿,带她出去。

她力气很轻,全然不像是平日舞枪动刀那般,却好似是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敢用,就那么牵着她,一路上了楼。

全程林榣虽仍冷着脸,她却能感受到,她这么做,似乎是在安抚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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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些日子,沈知昼就要去伽卡替林家父子走那趟货。

按理说,在伽卡待了四年,对当地情况多有把握,可毕竟是从相隔甚远的港城走,一路上肯定变数颇多。

大家心里都知道有多艰险。

而且最终目的地还在东南亚,所以林问江和林槐都强调,此次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。

林家家宴结束,林槐让他过来一趟。

他一早才从隔壁市回来,白天都在补眠,昼伏夜出的,作息颠倒得他有些糊涂,头昏脑涨。

人等在门边儿没进去,把车停在街边,在车内坐了一会儿。

六月底,晚间的天气沉闷恼人,车内坐不住,他便又下来,靠在车门边,点了根烟。

明明灭灭一点猩红晃动,他眯着眼,远远一望。一抹鲜谲如火的红纠缠着烟气,跃入他眼底,从门里出来。

想起来,他今天回来,还没来得及与她联系。

他不是不想见,而是不能轻易再见。

现在是非常时期,不仅戚腾警告过他,林榣也威胁过他,包括林槐近日来一直常伴她左右,不需要他再接送她放学,他也再没有理由轻易地靠近她。

林榣送她上了辆车。

应该是要回去了。

林榣穿红色并不稀奇。

她穿,他倒是第一次见。

一线纤腰掐得袅娜,不堪一握,两截纤细的锁骨楔在微敞的领口,白皙如雪的肌肤泛着层近乎病态的透明感。

裙子还开衩到大腿弯,虚虚奄奄,欲盖弥彰,说不出的味道。

是长大了。

不留神,他被烟气呛到。

随手就将那烟掐了。

却仍觉得心口空荡,于是又点起一根。

燥闷极了。

林槐还在里面没出来。

林榣送她上车,先让人把她送回家。

送她的人是虎仔。

身材魁梧的男人,平头短发理得一丝不苟,长相敦实,倒无半点流氓相。

虎仔是见过她的。

她当然也见过他,那回谷一宁被金奂在兰黛开了瓢,沈知昼还让他送他们一群学生去医院。

她当然也知道,他平日总跟着沈知昼在一块儿。

虎仔跟着沈知昼六七年,当然也知那阵子她住在沈知昼家。

不过,虎仔在林家诸位面前,向来是能不多嘴,便不多嘴,之前在伽卡他嘴上没关差点儿就害沈知昼没了命,生怕再招惹什么灾祸。

林榣让他送这位林栀小姐回家,他便老实照做,多的话,一字不提。

沈知昼见那车还未开,不自禁地又多望了几眼,瞟过车牌号,发现是虎仔的车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烟,这才放下心。

倏忽——

一道银光擦着他面颊过去。

虎仔的车斜后方不远停了辆深蓝色商务车,里面的一个男人举着相机,照着虎仔的车就是一阵快门。

刚才许是忘记关闪光灯,所以那光束闪了半瞬,便没再亮起。

他却仍在拍,一直到虎仔的车离开。

沈知昼快步走过去,敲了敲男人车门。

男人受惊不轻,打开车窗,不悦地问:“干什么?”

沈知昼唇上咬着烟,痞痞地扬起下巴,点了点那个相机:“我说,你拍什么呢?”

“——关你什么事?”

“看看嘛,”他笑着,“敢拍不敢给人看?”

他也不顾男人愿不愿意,趁其不备一手夺过。

“哎——你干什么啊——”男人嘶嚎起来,就要下车来,“还给我——我是警察!我在办案!”

“什么案啊?”

沈知昼懒懒地笑着,一看这男人就是个才出茅庐没几年的小屁孩儿,一点规矩也不懂。

他拿着相机,一张一张照片滑过去,“你们警察办案,是不是要走合法程序?随意偷拍,你是狗仔吗?”

男人扬声辩驳:“你说清楚——什么叫偷拍?”

“不是偷拍?”沈知昼扬着手,就给他伸过去,“喏,你自己看,从家门口跟到超市,还有劳动公园,连人家小姑娘逗个狗的照片都拍,唷——这跟了几天了,几天的衣服都不一样,你还专挑人家穿裙子的时候拍,你不是变态跟踪狂么,嗯?”

“喂——你说话客气点!”

男人又要冲上来抢夺相机,沈知昼一扬胳膊,就举起来。

男人没他高,滑稽地蹦了两下都没抢到,沈知昼继续不咸不淡地笑着:“你不是警察吗?你们警察就这么办案的么?”

“我是啊——”

“有证明吗?”

“我、我没带警察证。”男人有些底气不足,还是在抢,“——还给我!”

“没带就是假的了,我也装过警察吓唬人呢,”沈知昼说罢,一松手,就将那相机砸在地上,“不过啊,你是真警察,我也给你砸了,别怪我不讲理,我还真不是能跟谁好好讲道理的人。”

没等男人诧然,他还用脚狠狠地照着镜头踩了两下,等闪烁的红光彻底寂然,他抬头,依然笑意斐然:

“啧,真不经摔。”

“操……你他妈——”

“警察叔叔可不能说脏话啊,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。”

他用胳膊肘,用力顶了顶男人的胸膛,给了对方一个万分敬告的眼神,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拿这破东西拍来拍去,小心我报警抓你啊,警察叔叔,警察抓警察,是不是很有趣?”

“你……”

他还指了指不远处朝这边看过来的林榣,笑着:“那个女人看到了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惹她不高兴了,她可能会杀了你哦。”

他声音不大不小,这话却悉数入了林榣的耳。

待那男人开车一骑绝尘忙不迭地跑了,林榣才走过来,抱着手臂,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一字一顿地质问:

“你就这么在乎林栀吗?”

他闻言只是浅浅笑着:“你怎么懂在乎的感觉?”

她瞳孔一收,皱了皱眉。

看着他,几欲开口,却都无法辩驳。

晚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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